钱不是问题，缺人：中国人工智能研发的机遇与挑战
原文以China’s AI dreams为标题
发布在2018年1月17日的《自然》职业指导上
原文作者：Owen Churchill
为什么说，中国成为世界人工智能领导者的梦想有望实现？
去年，中国国务院宣布中国计划在2030年前成为人工智能（AI）领域的世界领导者。国务院在《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中详细列出了一系列战略目标，希望将AI应用于医疗、制造、军事等多种领域。
这些雄心勃勃的AI发展目标于2017年7月对外公布，但并没有让人感到意外。连续几年，“创新”都是中国领导人挂在嘴边的词。中国希望从制造大国转型成创新型国家。
上海科技大学Sören Schwertfeger （师泽仁）的实验室研发的自主式机器人。
图片来源：Daniele Mattioli
但是，中国发展AI既有经济原因，也有政治原因。2016年，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呈现自199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根据国务院的规划，预计到2020年，中国AI核心产业规模将超过1500亿元，而所有与AI相关的产业总规模将达到1万亿元。到2030年，中国希望AI核心产业规模达1万亿元，相关的产业总规模达10万亿元。
许多迹象表明中国正在朝这个方向稳步发展。2014年，中国超越美国成为深度学习领域里研究发表数量最多的国家——更重要的一点，也是被引用数量最多的国家。在过去的两年里，中国团队一直是AI竞赛ImageNet中的最大赢家。在这项竞赛中，研究人员比拼识别图片的最佳算法；百度在2017年宣布与中国政府合作建立一个深度学习研究实验室，称将在2020年让依靠AI技术驱动的无人驾驶汽车在中国上路。
但是，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中国却面临人才匮乏的问题，尽管其所追求的技术旨在替代人类工作。根据最近一份领英报告显示，2017年第一季度，中国有50,000多名AI从业者。而在人口总量不到中国人口四分之一的美国，却有超过850,000名AI从业者。印度则拥有150,000多名AI从业者。
“就目前来看，人才依然是中国发展AI的最大瓶颈。”Elsa Kania说，她是华盛顿特区一名专门分析中国新兴技术和国防创新的分析师。她说缺乏经验和人才都是制约中国AI产业发展的因素。的确，领英发现在中国的AI从业者中，只有38.7%有超过10年的经验，而在美国有71.5%。她说：“中国必须继续积极从硅谷和其他地方招聘海外人才。”
在北京中关村，人才引进行动已经开始。2016年，当地政府简化了外国人获得永久居留证的手续。2017年，政府开始为创业新人提供咨询服务，内容包括公司注册、税收、财务和知识产权等。
香港学生与人工智能玩象棋。
封面提供：Imaginechina/REX/Shutterstock
的确，高端人才队伍建设是《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里的“重中之重”，规划呼吁“加快引进全球顶尖人才和青年人才，形成我国人工智能人才高地”。规划还明确提到“千人计划”——一项由政府支持的人才引进计划，为海外科学家（外国人和华人）提供具有吸引力的待遇。
经费和数据
有很多因素将帮助中国成为吸引一流AI人才的目的地，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为研究人员提供的公共资助。Kania说，经费的多少在当今世界尤其重要，特别是“现在的美国政府并没有将增加研究经费和发展AI技术作为重点”。
上海AI初创企业DeepBrain的员工Shu Chang说：“中国的研究大环境可能比国外的要好。”DeepBrain最近从开发智能硬件转型到提供云端服务。在提到AI和其他技术时，Shu说在中国较容易申请博士奖学金和研究经费，尤其是跟欧洲和美国相比。
从中受益的就有来自德国的机器人专家Sören Schwertfeger，他现在作为助理教授，在上海科技大学从事研究工作。他说他从上海科技大学得到的研究经费比在其它任何地方得到的都要多。虽然必须先得到大学的批准，才能购买特定的研究设备，但是Schwertfeger说他的雇主基本不会干预他的研究工作。“我拥有学术自由，可以做我想做的研究。”
Sören Schwertfeger和Jiawei Hou在上海科技大学研究一台机器人。
图片来源：Daniele Mattioli
为响应中国“将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的号召，上海市人民政府和中国科学院于2013年共同成立了上海科技大学。简单来说，“上海投入了很多资金。”Schwertfeger表示。他所在的部门既有外国职工，也有具有海外经验的中国员工。
除了充裕的资金，中国还有另一种对AI工程师至关重要的资源：数据。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拥有7.3亿互联网用户，蕴含着大量丰富的可用数据，且对大多数公司开放。虽然中国政府在2017年加强了在线数据保护法来保护公民的个人信息，但是公司仍旧可以通过合法途径获取数据。比如，Shu说微博等社交媒体允许开发者获取用户信息，相较于国外，这样的数据在中国更易得。
Schwertfeger说他的校园里有大约3,000个摄像头，这笔资源可用来推动面部识别研究项目，比如计算课堂平均出勤率。他说：“当然，我们不会监视学生。”AI行业领导者一直称中国的一大好处是容易获取数据。就如百度副总裁王海峰所说：“数据是AI的生命源泉，在中国，我们拥有极好的数据库。”
许多业内人士都赞同他的观点。DeepBrain创始人何永说，和欧美的公民相比，中国人对个人隐私的态度要放松得多。DeepBrain创造了首个中文移动电话助手——早于苹果推出的中文版Siri。何永说，中国的AI公司“在收集和应用数据上遇到的阻力更小”。DeepBrain的领导层相信这样的环境会让中国成为一个对国际人才具有吸引力的地方（参见“值得关注的AI项目”）——虽然目前该公司的二十几名员工无一是外国员工。尽管如此，DeepBrain更喜欢有海外经历的员工，Shu说：“毕竟AI、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等技术都最初起源于欧美。”
值得关注的AI项目
DeepBrain
• 研发语音识别软件的人工智能公司，主要针对中国市场。
• 20人左右的小团队，目前重点研发云端服务。
• 近期获得3200万元融资。
科大讯飞
•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2017年全球50大最聪明公司”排名第六。
• 公司研发的语音识别软件在中国有数亿用户。
• 在深圳证券交易所的市值达840亿元。
寒武纪科技
• 获政府支持的深度学习处理器芯片。
• 2017年获得1000万元资助。
• 目标是运用比谷歌AlphaGo小数倍的计算机挑战AlphaGo。
百度深度学习实验室
• 中国政府和百度的合作项目。
• 于2017年启动，预算未公布。
• 多所大学参与，包括以军事研究闻名的北航。
百度西雅图研发中心
• 继在硅谷设立两座研发中心之后，这是百度在美国设立的最新研发中心。
• 研发重点为AI和云计算。
• 计划挖掘西雅图地区的计算人才。
腾讯西雅图AI实验室
• 亚洲最有价值公司在美国设立的首个AI实验室。
• 实验室将聘用20人左右，专攻自然语言理解等领域。
• 实验室将由前微软科学家俞栋领导。
与美国的联系
相较于其他公司，百度更积极主动招聘国外人才。百度以搜索引擎起家，如今已成长为一个多方位发展的科技巨头，且不断增加对AI技术的研发投入。王海峰说，公司的AI团队正在积极寻找海外人才，“AI的高级人才较为集中。”除了在美国大学积极开展招聘外，百度还在硅谷运行两个研发中心，并于2017年10月在西雅图又设立了一个。王海峰说，这些中心不仅对吸收国际人才至关重要，也对引进人才至中国起推动作用。
“美国是AI人才的聚集地，我们在那里设立门户既增加了一条主要招聘渠道，也多了一个让别人了解我们的接口。”王海峰解释道。百度在加州的AI研究中心招了约200名中外科学家共同研究机器学习、大数据、计算机视觉和自然语言处理等AI领域。
王海峰介绍说，百度布局美国还促使其采用了西方科技初创公司里的企业文化，而不是固守中国公司等级分明的工作传统，而且美国研发中心里的中国员工和非中国员工都用英语工作。“我们采用扁平式结构，鼓励所有员工自由表达他们的观点，鼓励他们享受相互挑战。”他说。ⓝ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18-00539-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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